（第五届）地铁?公共空间诗歌第15期（—号作品）

车延高………………………………………………泪李强…………………………………………那时花开毛子………………………………………………故土毛子……………………………………我曾如此来过胡晓光………………………………………面目全非柳宗宣………………………………车过当涂忆李白柳宗宣……………………………………………高地余笑忠…………………………………………红月亮余笑忠…………………………………………星期天刘洁岷…………………………………………老故事

泪

?车延高

活着的人

会在清明前长出一种心思

为故去的人落泪

把鲜活的花拦腰折下

这时花朵和墓碑上的名字没有知觉

只有哭声忽高忽低

像是给忘灵听

又像是替一束花喊疼

这时，嚎啕大哭是假的

只有两行泪真的，落在地上

摔碎

没有一点声音

那时花开

?李强

当年穷乡僻壤

少年眸子明亮

他知道春天的美好

他知道清明不到

就有早慧的杜鹃花开

开在朝阳河对岸的小红山上

绿浪起伏连绵

少年登高望远

早慧的杜鹃花羞红了脸

就像小红山脚下

官庄的陈早香

一上五年级就懂事了

时不时无缘无故

就羞红了脸

故土

?毛子

在故乡低矮的青山之间

众多的死者用隆起的土丘

代替了生前的名字和面孔

当风吹过坟头的芭茅我能感到

他们的张望或奔跑

去年年底，我回乡祭祖

面对陌生的乡村

只有它们还保持原来的位置、年龄和形状

坐于坟坡松弛的空地上我放下心来

我想这些为生所累的人

终于可以自己看顾自己了

我记起一个朋友的话：大地是有温度的

就像在另一首诗里我写到

——在这生死纠葛的地表

有无尽的细软和怀柔……

我曾如此来过

?毛子

当我来到这颗拥有海洋和陆地的星球

天地已经老去

我头顶上的白天和夜晚，像另外的天体

一一掠过

它们带走多少被称为怀念的东西啊

但时间不为所动，它既没有减少

也不会增加

某一天，退回到宇宙更远的角落

我该如何处置，那无处安放的乡愁

现在，轮到处理我自己了

我把它们遣散到不同的物种之中

当我在太空中搜索，可能要去的地方

我已无悲无喜

面目全非

?胡晓光

三十年未见面的同学在故乡见面了

面目全非

三年未回的故乡在清明节回了

面目全非

有人说故乡美了

有人说故乡没了

车过当涂忆李白

?柳宗宣

平原升起的开发区

马路两旁低矮的房子

当涂，像一枚镜子映现

你的晚境：月下饮酒

稀疏的长发须髯

我的一个镜像

在不定的世间游走

飘荡，一切只是中介

我们吟啸、远行

把“当涂”留存下来

高地

?柳宗宣

动荡起伏的甘西高原

上面是安静的蓝天

弯曲的道路。不安或忧伤

将你逼向这个至高点

作为对漂泊岁月的报答

停歇于此，轻安恬喜

像个神，从那个高处

回到日常行走的马路

你知道自己到达某个高地

就一直走在通向它的盘山路

红月亮

?余笑忠

想起和父亲在大河里看见

红月亮的那个傍晚

那是在劳累了一天之后。我们的腹中　　

空空如也。红月亮

升起在东边的山头上

为什么它变成了红色的？

带着这个疑问我和父亲望着月亮

不同于父亲和我

不同于流经我们的河水

在少年的我看来，孤悬的月亮

是没有源头的

那一轮红月亮

那一刻，全世界的河川都归它

但只有流经我们身边的河水

在不一样的月光下，泛起小小的波澜

星期天

?余笑忠

从前，每个星期天我给父亲打电话

现在，每个星期天我给母亲打电话

在星期天的傍晚我说一通老家的方言

因为反对老父种太多的田

我们的争执延续到电话里

他总是说：来年不种那么多了

我的父亲再也没有来年

我的祖父说过：人去如灯灭

每个星期天我给母亲打电话

我对一盏油灯说话

我所说的一切就是护好那盏灯

让两个世界彼此相认的，惟一的

一盏灯

老故事

?刘洁岷

我以前比我小

我又一次记起叔叔

在关了灯的屋子里给我们讲故事

故事是真的

因为我和姐姐是小孩子

那个屋子里有风筝

有一大坛油炸荷叶皮和糖米

还有祖母睡得无声无息

听过的故事忘了，故事的

结局就像壁虎的尾巴那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