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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湖在夜里，湖水变得缄默。它拥有一条静沉的河流，也将拥有我的宁静，仿佛一条路走到了尽头，也走到了湖心。很多时候它不屑于说话而我们泛舟湖上指点月亮。有时我突然感到悲哀，为那浸入湖水中的月亮，为那静沉的阔大。

蟾蜍在纸上写诗，你感觉字是有灵性的。就像一只三条腿的蟾蜍，行动迟缓但内心充满勇气。这只蟾蜍，你看见它时它正在屋后阴湿处踏青，瘸腿，前脚还缠一根野葡萄藤，不鸣叫，也不跳跃……现在你手里的笔成了它的拐杖，你带它走向洼地山林，它带你，回归心灵。你们行动迟缓而路途迢遥，但总有勇气走下去，走下去。它背上藏着毒腺的疙瘩，已在你的诗行拓下斑驳光影。

黎明所谓黎明就是一瓣桃花捎来的一颗露珠。就是一匹大白马从遥远天际驮来一壶酒。而在一条河与另一条河之间，我们被忽略为一粒尘埃，挪动，跌跃，低到河床上。然后沿浪花升起，前赴，后继。在一束光与另一束光之间，鱼群弓起孤独的脊背，而我看到东方鱼肚白，腥臊的光和着尘埃，挪动，跌跃，低到一口烧红的锅——三月，三月来呀就着红烧鱼块与我共饮那壶桃花酒！

原野上

原野上，一棵孤独的树

总会及时出现。

我始终相信并且见证：

它会在深夜，在最黑暗的时候，

在我进入梦乡的那刻，蓦地

它把自己燃烧——

它的火种必定来自地下，

来自不为人知的岩层深处；

它燃烧，从树根

到树冠，从树茎到树枝，

每一片叶子成为火舌，

这一整棵树成为一柄熊熊火炬

独自舞蹈在原野上。

当我醒来，

我的身体成为一堆灰烬，

而那棵树仍然蓬勃，在原野上。

清明

静下来，村子看见自己的混沌。

我看见水井里的小蚌壳，

蓝色的，晶亮晶亮。

我爱这时节，爱这悱恻的水草，

仿佛可以一溜地

长去山腰。

静下来，余晖看见村子的清澈，

看见村子对面，山腰上，

锈铁铲看见地下四尺。

爷爷身旁的树要长慢一点，

长矮一点，像水草一样，

像9岁的我不会哭泣但晓得跪拜。

作者简介：无常，永州人。写诗只是隔三差五的技术活，生命中有比诗歌更重要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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