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清明_清明节_清明祭祖 >> 节日起源 >> 唐宋词闲愁词嗜雅心态与人生困境
唐诗宋词一直是学界的研究热点,杨海明先生注意到唐宋词具有超越时间的魅力,即使到了现当代,仍能引起读者的强烈共鸣。究其原因,便在于唐宋词揭示了人生的困境与感悟。杨海明先生的《唐宋词与人生》将唐宋词与人生两大话题相结合,研究唐宋词中的人生态度和生命体验,并提出了词中的人生意蕴对今人的思想启示。
笔者在阅读全书时,较感兴趣的是唐宋闲愁词,觉得唐宋词中的闲愁与两宋时期的嗜雅心态虽为一愁一乐,却有共通之处。同时,闲愁词也折射出了人生的根本困境。因此,本文将围绕唐宋闲愁词,通过闲愁词定义、题材归类、原因分析三方面来探析闲愁词,并在探析的过程中顺带分析闲愁词与嗜雅心态的共通之处,并归纳闲愁词折射的人生困境。
一、释闲愁
闲愁词中的“闲愁”二字,很难说得清它的确切含义。曹瑞娟女士的《思想文化与宋词的“闲愁”主题》写道:“‘闲愁’,或曰“闲情”,是一种无关乎物质需求和生理痛苦、游离于现实生活之外的畅往和忧愁的情绪,与其他愁绪比起来带有一种更为强烈的精神化、本体化和形而上色彩。它飘忽不定、清单缥缈,往往具有无端而来、不期而至、莫名其妙的特点。”耿小博女士的《唐宋闲愁词意象论》未明确涉及到“闲愁词”的定义,但对其写作状态做了一定描述:“多通过捕捉自然界的细微变化和内心深细的感触,把无端涌起的怅惘意绪,用意象和节奏固定下来,以一种言情礼物的态度把这种‘愁情’从容地欣赏玩味所表达出的美感叙写。”赵树功先生的《闲意悠长——中国文人闲情审美观念演生史稿》论述“闲愁”:“是闲情审美成型之前即在贵族文人中酝酿,闲情审美观念成型后即广为渗透、流布的一种贵族气十足但又绝不能与颓废相提并论的一种对人生、宇宙的情感。”
杨海明先生在《唐宋词与人生》中如是阐释道:“所谓‘闲愁’,很难说得清它的确切含义到底是指什么。大致来说,它是与‘闲’(闲暇)想联系的一种愁绪。换句话说,这种愁情并不因特定的事件而发,也不因某种‘强刺激’而生,而往往只是在闲暇之中悠然品味到一种莫名难言的惆怅和忧伤。因为‘莫名’(莫可名状,很难形容),且又难言(难于言明或不便明言),所以词人往往把它笼统地称之为‘闲愁’或‘闲情’。”最吸引笔者目光的是杨海明先生对“闲愁”与“愁”的区分,“它和现实生活的距离比较遥远”、“只是因闲而产生的内心悸动”、“有异于因宦海沉浮,政治风波而生的贬谪之愁,也不同于因异族入侵、社会动荡而生的伤乱之愁”。最为精到之处是点出了“闲愁”本质性的思想内涵特点“对于个体生命永远存在缺憾的深刻体验和细细‘反刍’”。简言之,明显带有政治情怀、身世感叹、恋情感受的愁苦之词都不属于闲愁词。
二、划闲愁
闲愁虽和现实生活中的重大事件并无直接关系,但也并不是纯粹的意识流或内心独白,或多或少仍有具体的内容。因此,笔者对《唐宋词与人生》中提及的闲愁词按诱发闲愁的因素进行划分,分为春愁难抑、感时花落、欢宴落寞、病生愁思四类。
春天是一年之始,天气温暖,百花齐放,本该是个令人心生愉悦的季节,但是敏感的词人们却感受到了愁意。冯延巳道:“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鹊踏枝》)春天的到来,意味着新年的开始,亦意味着旧年的逝去。一恍惚间,又是一年过去,春天的来临,不禁让人感叹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惆怅便从中而来。宋祁道:“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玉楼春》)杨柳依依、红杏闹春,景致越是生机,词人越是愉悦,内心的反差便越大——浮生长恨欢娱少。在短时间内极度欢愉的同时,潜意识也在暗暗开始了欢愉的倒计时,引发长恨即将来临的忧惧。李冠道:“遥夜亭皋闲信步。才过清明,渐觉伤春暮。”(《蝶恋花》)刚过清明,就觉春暮将至,愁绪便生。这是时光易逝的感慨,也是词人惜时的表现。
落花怕是最能引人愁绪的场景了。花落不仅意味着时间的流逝,更是生命的消逝。“和泪试严妆,落梅飞晓霜。”(冯延巳《菩萨蛮》)看着梅花飘落飞舞,自己的青春亦如落梅般凋零,不禁和着妆泪流满面。“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欧阳修《蝶恋花》)无计留住春,泪眼问花时间为何如此之快,乱红不语径自飘零,时光不待兀自流逝。闲愁词的代表人物晏殊亦多次将落花与愁绪相结合:“乍雨乍晴花自落,闲愁闲闷日偏长,为谁销售减容光”、“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无端一夜狂风雨,暗落繁枝。蝶怨莺悲,满眼春愁说向谁”。
歌舞欢宴令人狂欢享乐,但欢宴过后,孤独一人的落寞却浓浓袭来。冯延巳的《采桑子》便写尽欢愉之后的空虚与愁绪:“笙歌放散人归去,独宿江楼,月上云收,一半珠帘挂玉钩。起来检点经由地,处处新愁。凭仗东流,将取离心过橘洲。”刚刚还是亲朋满座,现在却是独宿江楼、独对冷月,刚才的欢愉反照出现在的孤寂,愁绪怎得不生?对此,晏殊也是深有体会:“一霎好风生翠幕,几回疏雨滴圆荷,酒醒人散得愁多”、“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酒醒后便是更深的清醒,更清晰地感受到欢愉的短暂和孤寂的长久。李璟的“昨夜更阑酒醒,春愁过却病”(《应天长》)和李煜的《阮郎归》写尽了帝王拥有美姬、群臣、众民的表象之下内心的愁绪。
病生愁思。张先的《天仙子》自注:“时为嘉禾小倅,以病眠,不赴府会。”词人因病而得闲,却也因闲而得愁。“临晚镜。伤流景。”正如杨海明先生所说:“晚”字“既指傍晚时分,又指晚年岁月”,“表达了自悲迟暮的浓重伤感。”
三、析闲愁
唐宋尤其是两宋,闲适词何以如此盛行呢?从客观方面来看,词人所处的自然环境、当时的经济发展水平、政治状况为闲愁词的产生奠定了外部条件;从主观方面来看,词人敏感的心理、珍爱生命的情怀以及逞才的目的促进了闲愁词的诞生。
北宋末年南迁,朝廷把国都迁往临安即今杭州,从此偏居江南,苟且偷安。随着政治中心的南迁,士大夫们也纷纷迁往南方。江南温和湿润的气候、柔情的山水,滋养着饱受战乱痛苦的士大夫们。连绵的群山、潺潺的流水舒缓着人们的悸动,正如水磨调昆曲促生着苏州的慢节奏,江南的山水也放慢了人们的生活节奏,产生“闲”的生活状态,从而在一定程度上诱发了“闲愁”心理。
唐宋时期经济繁荣发展。上到皇室贵族、士大夫,下到普通百姓,都普遍过着较为富裕的物质生活。当衣食住行不再成为人们生活的后顾之忧,人们不再汲汲为生计劳苦奔波时,人们便有了更多的闲暇时光;当物质需求得到满足,人们就开始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生活,开始更多地思考人生这个根本命题。人生苦短、变幻无常,这无疑会为人们带来疑惑和无奈,催生愁绪。
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通过“陈桥兵变”即位。出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阴暗心理,赵匡胤推行鼓励享乐、优待文人的政策。后代皇帝为了使群臣俯首听从自己,多也沿用优待政策。与此同时,宋朝广开科举。且先不论闲职的存在,较为固定的工作量和增加的臣子就造成了个人工作量的减少,使得个人有了更多空闲时间,“闲”多“愁”便多,“闲愁”的滋生不言而喻。
敏感又聪慧的宋代词人并没有被享受的物质生活遮蔽双眼、蒙蔽内心。正如杨海明先生所说,他们凭借着“多情和善感的心理气质”,“敏锐地感知了生活之中处处潜藏着危机和缺憾的人生真谛”,“从而深悟到了人世的悲凉”。同时,他们深深珍爱着自己的人生,正是对生命的珍惜,才会感触到时光流逝的细微,才会因此惜时感慨,吟出一曲曲春愁秋悲之词。当然,闲愁词中除了真愁,也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作愁。这体现了宋代词人在较为富足的生活条件下,对雅趣的追求、文采的摆弄,颇有练笔、逞才、竞技之味。如张枢的《瑞鹤仙》,为思妇拟写闺怨春愁,文辞的人为雕琢痕迹较重,实为无病呻吟、自醉才华之作。
这些“闲愁”的原因其实也正为宋人嗜雅的原因。优美的自然环境激发了雅趣的追求,优惠的政策条件和富足的生活条件为嗜雅提供了较为充足的物质基础,敏感聪慧的特质及逞才心理则进一步催生了嗜雅心态。
四、解闲愁
“闲愁”不闲。人只有在空闲之时,才能心平气和地思考人生。“闲愁词”中虽有逞才竞技之作,但真愁之作不在少数。在这些真愁之作中,词人们感叹时光易逝、人生易老;感慨虽有亲朋好友,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相聚时光总是短暂的,况且真正得我心、知我意者又有几人?如此一来,人总是被孤独、寂寞包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生变换,生老病死只在一瞬之间,命运的不可知、不可控亦是令词人们无奈不已。“闲愁”虽名“闲”,实则书写了人生的根本困境,或及时行乐,或看淡看穿,但人生的根本困境如一张大网,把我们紧紧捆绑其中。“闲愁”难解,或许就是“闲愁词”不断的原因吧。
图片:网络
编辑:魏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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