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_清明节_清明祭祖

清nbsp明

发布时间:2016-9-6 15:17:04   点击数:

我回到故乡的时候,正是清明前一天。天空低沉沉的,四野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轻烟,遮住了远处青山的真面目。也许是近乡情怯吧,丝丝缕缕的细雨扑在脸上,却也带给了我一种极轻微的刺痛感。

屈指算来,展转在外,我已有四年多没有踏上这片故土了。以致父亲在里斩钉截铁,说我好歹是从唐家村走出去的大学生,现在终究找到了一份安稳的工作,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这是一件很光宗耀祖的事。所谓叶落归根,今年清明节村里的集体祭祖活动,我务必赶回来参加。

我记得当时嗫嚅了几句,但终究还是沉默应承了。父老们哪里知道,我只是流落在外,替人打工而已,离他们心目中的富贵还乡还8竿子搭不着边呢。

我们村民风浑厚,自古就有着慎终追远的风俗。清明时分,家家户户照例都要上山扫墓,一方面可以告慰先人在天之灵,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子孙繁衍,后继有人。但各家自扫各家墓,不问他人祖上坟,如此自行其事也产生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一些全村公有的老祖墓反而会遭到冷落,少有人问津。由于它们埋葬的时间既然已十分久远,那上溯的血缘关系也必定很淡薄,就像一段段尘封了的历史,冰冷而陌生,其实不为年轻的子弟们所获知。况且,既然是人人有份和人人有责的事情,那也意味着可以互相推诿和观望,倘若老祖墓所处的位置既偏僻又艰险,畏难之下,更是无人去祭奠了。而没有了人工的保护,缺少了香火的熏陶,任由灌木和杂草疯狂的生长,用不了几年,那些馒头式的圆冢就会湮没于荒山野岭当中,了无痕迹。倘若那样,作为子弟子孙,固然就难辞不孝和不屑之咎了。

所以,有鉴于此,我们村每隔几年就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集体扫墓活动。全村的青壮年悉数出动,由知根知底的老一辈领路,重点就是找到那些已逞败像的老祖墓。先是将它们修葺一新,然后在凄厉的鞭炮声中,必恭必敬地加以祭祀。那些纸钱飘舞的坟墓,犹如一道道异常的风景,倔强地挺立于天地之间,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甚么。固然,到了中午,大家打道回府,少不了要聚在一起大吃大喝一顿,叙叙旧,联系联系感情。如此大张旗鼓的祭祖,无形中增加了族人的团结,也能显示出全部族群的兴旺发达。

我由于读过书,所以被留在了祠堂中进行抄写工作,不过是将所有的收支情况上榜公示罢了。成程公今年七十六岁了,在村中德高望重,他已发话,成心照顾我:“用人当用所长。我们是看着小专长大的,他如今有出息了,是我们村少有的大学生,这些舞文弄墨的事固然非他莫属了。不是我笑话大家,试问你们那些拿惯了锄头的糙手,又有谁耍得动一支小小的毛笔呢?”

大家因而轰笑着散开,依照各自的分工上山扫墓去了。偌大的祠堂里,只剩下我们6个人。田生叔和另外两个村人在露天草坪架起了土灶,一边生火,一边切菜,为中午全村人的聚餐而忙得团团转。成程公和成泽公由于年纪大了,又是公推出来的指挥者,所以也留在村中,处理一些相干的杂事。

成程公从大门口踱步回来,他看着我在挥毫疾书,忍不住连声夸奖起来:“啧啧!小专真不愧是名牌大学出身,这字挥洒自如,写得真好!我看,全村也只有成科先生才能比1比!”

旋即,他却又轻轻叹息道:“唉!惋惜成科先生已死了,只怕连坟头上的纸钱,如今也被风刮得一干二净了!”

“甚么?成科公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悲痛:“他可是远近着名的老秀才,谁家有了红白喜事还不得去请他主笔?而且,说起来,小时候他特别喜欢我,我这一手毛笔字还是他教会的呢!”

“人生一世,草木1春。死了就死了呗,不过是云消雾散,谁都会有那样一天。”成程公饱经沧桑,仿佛看破了生死,“无儿无女,又老又病,死对他来讲岂非是一种摆脱?或许早死早投胎,下辈子找个好点的人家往生就行了。”

我的脑海里不由得显现起了一个颓唐的人物。成科公八十好几了,长我两辈。听人说,他年轻时读过很多书,也去外面闯荡过,但不知怎么的,终究还是回到了乡下。成科公不屑于种田,又不晓得做生意,因而凭着所学替附近人家写写对联,赚取几个小钱。他在外面有吃有喝,逍遥自在,却常常把妻子一个人擗在家里忍饥挨饿,如此次数1多,妻子一怒之下,终究弃他而去。成科公孤身一人,仍然改不了好酒贪杯的毛病。有一次,仅仅为了两瓶土酒,他就将家中两棵杯口大的银杏树交换给了他人。结果,到了8九十年代,成科公年纪老迈了的时候,那两棵银杏树已长成了合抱粗,每一年都能结出累累果实,而且价格奇贵,动辄就能买出数千乃至上万元,成为了彻彻底底的摇钱树。普通人家就是累死累活忙上一整年,也不见得有那末大的收入。眼看发财的机会拱手让给了他人,成科公的侄儿们耿耿于怀,始终不能谅解他当初的行动,对他更是漠不关心。应该说,成科公的晚景是很凄凉的。但我却一直记着他,这次回来,本打算要去看望,谁知他居然作古了。

“是啊,人死如灯灭,见得多了,也就麻痹了!”此时,成泽公也靠近了过来,叹息着说:“唉!这一年下来,我们村又新死了几个人,山中又多添了几座坟墓。相比而言,成科先生还是荣幸的,他毕竟遐龄而终,也算是活够了。”

“哦,又有哪些人不在了?”我长时间在外,对故乡的消息是相当的闭塞。

成泽公继续说道:“开过商店的唐荣生你是知道的吧?他才4十多岁,膀大腰粗,论起摔交来,方圆几个村庄都找不到对手。半年前,他从市场上买回了一捆又鲜又嫩的白菜,谁知吃完后,肚子就绞痛起来,当晚就口吐白沫与世长辞了。”

“荣生叔?我固然记得他,由于我小时候常常在他那儿买东西。只是好端端的,他怎样就命丧黄泉了呢?”我非常惊讶道。

“还不是哪一个丧尽天良的人干的断子绝孙事!”成泽公近乎怒目切齿道:“为了一点点绳头小利,居然连刚喷洒了农药的蔬菜也拿上市,这不明摆着是在谋财害命吗?所以呢,我说小专呐,以后要引以为鉴,多留一个心眼,尽可能挑那些叶片发黄的,或虫眼儿多的蔬菜下手。一般来说,它们施的农药次数不多,对人的毒害要少一些。”

此时,成程公不甘寂寞,接过了话题道:“俗语说:病从口入。现在吃的、喝的、呼吸的,有哪一样是干干净净的?自己弄脏了不敢使用,就自作聪明地拿去害他人,哪谁能保证,他人就不会反过来害自己?你坑我,我坑你,大家坑来坑去,其实都是在坑自己罢了。要不是这样,唐桂华年纪轻轻,才三十来岁,怎样就得了尿毒症,死不瞑目的去了呢?”

连唐桂华也死了?我心里不由沉痛起来,他比我大不了多少,小时候还带我玩过。

我如鲠在喉,很想插插嘴,说我所在的城市其实更脏,污染更重,不但河流里不能洗澡,就连晚上的星星和月亮也看不见。谁知成泽公却抢了先:“哦,是我俩忘了,我们村还有一个人也出了事。”

“谁?”我和成程公几近同时发问道。

“老高的儿子唐飞飞呗!唐飞飞从小就吊儿郎当的,顽劣得很,他在初中呆了没几天,就自己卷起铺盖回了家。唐飞飞成天泡吧,没钱时就去偷,就去抢,听说他鸠集了一帮小混混,敲诈勒索,吃喝玩乐,一度威风着咧!只是几个月前,在街头跟另外一个团伙打架时,唐飞飞却被人一刀捅了个正着,当场死于非命。白发人送黑发人,老高也真够可怜的。但教子不严,自己走上了不归路,我们这些村人又能安慰些甚么呢?”

我不由叹息道:“唉!现在的青少年问题多多,总喜欢拉帮结派,以混迹社会为荣!他们动起刀子来,简直就像切西瓜一样随便。也许是时期变迁,读书真的没用了……”

“哦,对了,我又想起了一个没死成又活过来了的人!”成泽公又若有所思地说道:“唐中豪身怀绝技,是我们村中的一个奇人。他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只要吹起了口哨,方圆半里的田鸡就会闻声而来,自动跳到他跟前,任由他伸手去抓!他打鸟也是好手,电鱼更在行,家中藏着几个东风汽车的蓄电瓶呢。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田间地头的生灵简直就是在劫难逃!只不过,打了一生鹰,也有被鹰啄瞎眼的时候。大半年前,他在挖蛇穴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一条吹风蛇咬在了虎口,足足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我们都以为他过不了大年,是死定了,谁知却被阎王爷赶了回来!”

成程公像遭到了启发,他也补充道:“从死里逃生的,还有成梁老弟,说实话,全部村里我最佩服的就是他了!他被检查出了肺癌,医生说活不过三个月,全家哭声一片,连棺材也备好了。唐成梁却起居如常,根本不去就诊!他说既然是绝症,花再多的钱也只不过是多活几天罢了,那又何必去拖跨全家?他看得通透,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简直就像没事儿一样,结果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就是给他当头一棒,也不见得会丢掉性命!或许,一个人疏忽死神,那死神也会疏忽他吧。”

我像记起了甚么,也插话道:“嗯,现在的怪病特别多,医院里每天都人满为患。我所在的单位有一名中层领导,姓李,他在例行检查中查出了绝症,整天生活在恐惧当中,吃不下也睡不着,很快就变得皮包骨头了。后来在复查中,却发现是误判,但他受的打击太大,委曲撑了一年多,还是撒手人寰了。”

成泽公轻咳了1声,自我解嘲道:“尽说他们干吗呢?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岂不知我们哥俩也快油尽灯枯,正是黄泉路上欲行人了。我死了以后,就葬在落凤坡,那里向阳近水,地气暖和着呢!我交代过我的儿子,以后每一年清明的时候,记得带上一瓶酒……”

成程公也深有感触地说:“是啊,岁月不饶人,转眼孙儿辈都结婚生子了。说句内心话,小儿子想接我去上海养老,被我一口谢绝了。在乡下呆惯了的人,城市里哪熬得住?家家缩在防盗里,个个防贼似的,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找不到,简直就是活受罪。最可怕的是,人死了要火化,尸骨无存。我呢,就准备老死在村中的祖屋里,饮水思源,这把老骨头说甚么也要埋在故乡!”

“两位公公身体结实着呢!一定会成为我们村的寿星公,享尽人间福分!”我怕他们越扯越远,勾起不必要的伤心,赶忙打住他们:“瞧,抄完了,我这就把它们张贴在墙上,还有其它的安排么?”

此时,田生叔却在不远处高叫起来:“还有一件大事呢!它可打不得马虎眼,捐款的名单还没公示!”

成程公轻笑了起来:“瞧我老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事,居然忘了!小专啊,还得辛苦你再抄写一份!”

“捐款?捐甚么款?”我如堕五里雾中。

成程公指了指周围说道:“是这样的,你看,我们村的祠堂已破破烂烂了,有的柱子腐朽了,有的墙角崩塌了,有的瓦片掉落了,1到刮风下雨的时候,简直就像个筛子,漏得不像样。祠堂是供奉列祖列宗神位的地方,乃是我们村的龙脉所在,也关系着全村人的脸面和福祉,无论如何,决不能让祠堂衰落在我们这些人的手中!”

我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原来是重修祠堂啊,这关系着千秋万代,固然要举双手赞同。”

我心随念动,不由得再一次打量起置身其中的这座古老的建筑来。我们村的祠堂占地宽阔,像一尊庞然大物,气势恢宏,地位超然。前面部份是供奉先人神位的地方,十来根脸盆大的的柱子承重着高高的楼宇,从瓦片的裂缝里漏下几条光柱,倒使得大厅里异常的空阔。也许是饱受烟火的熏陶,正面墙中央的两幅先人画像已严重退色,模模糊糊地,像一团落下来的黑影。飞檐上的雕花镂板也暗淡失色,有的还歪在一边,总有一种岌岌可危的感觉。只有两边墙体上的翘角,虽然积满了尘垢,但仍然像一只雄鹰在展翼欲飞。中间则是一块长方形的露天坪地,足可容纳数百人集会和议事,如今却长满了野草;后面部份乃是一座小戏台,是之前村人演戏的地方,后来也播放过一段时间的电影,但现在却堆满了杂物,有的地方还长出了斑斑点点的霉菌。记得小时候,我常常同着一帮小火伴在祠堂里追逐打闹,有时在坪地中翻跟斗,有时在柱子上爬上爬下,有时将戏台踩得咚咚作响……

正在我神思遐想的时候,成程公进一步解释道:“我们村人才辈出,有钱人1抓一大把,重修祠堂的呼声一直很高。如今各房份已商量好了,先采取自愿捐钱的方法,不够了大家再分摊。总之,今年务必要把这项工程完成,由于它关系着我们村的兴衰成败。”

“稳居捐款榜单第一名的,毫无悬念,就是任财政局局长的唐福明。”此时,成泽公接过话题,不徐不疾地说道,“唐福明是我们县的财神爷,也是我们村最着名的人物,他位高权重,固然不甘人后,所以1出手就捐了一万五,给大家立了个好榜样。用他自己的话来讲:钱财乃身外之物,为了回报故乡,他是勒紧了裤腰带不惜下了血本的。呵呵,当官的就是觉悟高,而且来钱容易,出个一万两万眼都不眨一下。要不,怎样人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

“那第二名是谁呢?”我的好奇心变得难以遏制。

成泽公又解说道:“我说小专呐,你多年在外,固然不了解故乡的巨大变化了。古人曾说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知道我们村一夜暴富的人是谁吗?他又如何挥金如土的?恐怕你抓破脑袋也想不到,他就是跟你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唐高强!”

“他不是……”我简直有点发懵了。

成泽公不厌其烦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甚么。不错,他曾是个劣迹斑斑的人,好吃懒做,偷鸡摸狗,乃至还由于抢劫而进了牢房。只是现在的世道变了,黑白不分,善恶不辨。唐高强出狱后,恰如镀金回来,坐牢反而成了他最大的资本,说明他心狠手辣,是个亡命之徒,如此反而赢得了社会上许多不良青年的崇拜,他们争着拜他为老大,情愿受其驱使。前年,我们村的后山上发现了锰矿,那可是黑金,寸土寸金,值钱着呢。唐高强一下子霸占了两个最富有的山头,强行开采,日进斗金,成为了真正的暴发户。村中有人站出来阻挠,结果被他手下的马仔打成了重伤,大家惧怕他的权势,也就噤若寒蝉了。其他地方的黑帮也想插足,结果被唐高强一伙动用刀枪打退了,听说还死了人,赔了2十万。如今的唐高强今非昔比,他成了一家公司的老总,还捞了个政协委员的头衔,黑白两道通吃,呼风唤雨,风光着呢。只是他行事不计后果,不但挖断了后山的龙脉,还砍光了满山的树木,我们故乡就像被开膛破肚了,到处变得破破烂烂,简直惨不忍睹。你只要出去走一走,就会发现废渣堆积如山,污水横流似河,好多地方不能栽种庄稼了,就连村中的那口老井,也充满了怪味,不能再饮用了。唉,这些都是祖祖辈辈精心保存下来的,只不过短短几年就被我们破坏殆尽了,那以后的子孙后代又怎样生存?只怕我们百年之后,连快像样的葬地也找不到了!”

“如此滥采乱伐,难道上面就不管么?”我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成程公却接话道:“嘿嘿,如今蛇鼠一窝,有财大家发,只要分他们一杯羹就行了。听人说,县里很多实权人物在矿上是占了干股的,专门负责通风报信,所以哪能查禁得了?有时上面也会以罚代管,但罚得越多,盗采得就越利害。唉,那些矿产本属于国家和集体,现在却被一少撮人盗取了,肥了几个人,损了大多数!不是我倚老卖老,出言不逊,唐高强这次是捐了一万元善款,但哪能弥补村中的损失?不过,有总比无好,就当那小子良知有所发现了吧!”

“那第三名呢?”我心里变得沉甸甸的。

“他是个外地人,姓秦,你就写秦老板得了,反正我们这儿人人知道他的。”

“我们村修祠堂,关一个外地人什么事?”我又一次变迷糊了。

成程公又解释道:“那是3年前吧,秦老板征收了我们村的土地,建起了1座砖厂,由于各地都在大兴土木,用料供不应求,所以他是大赚了一笔。但我们村也有很多人对他恨之入骨,由于砖厂不分昼夜排放出滚滚浓烟,刺鼻的气味每天笼罩在村落上空,使人恶心不已。同时,砖厂也带来了大量的灰尘,它们所到之处,农作物根本授不了粉,也就等同于绝收了。正由于如此,一些村人扬言要挖断道路,阻挠运砖的车辆通行,总之,要想法赶走砖厂。秦老板是个聪明的人,也十分知趣,他1听说我们村要修祠堂,就马上拿出了八千块。说是积德行善,其实还不是为了改良地方关系,也算是一种感情投资吧。”

成程公继续补充道:“这次,在村道旁开办木材加工厂的唐森,他也一口气捐了六千元,实在难能可贵。只是山上的树木几近砍伐1空,估计他以后的生意也难以为继了……排在第五位的,是唐安军和唐尤勤两个人,他们都捐了四千元,不相上下。唐安军伙同了几个外地的流氓,在湘江中强行采沙,如今沙贵如金,他只拿出这点钱,也过于吝啬了。唐尤勤则开设赌场,从中抽水,由于我们这儿的人好赌成风,很多人乃至倾家荡产……固然,如果没有过硬的后台,不能及时进贡,他们也得意不到今天。”

“我们村在外吃皇粮的人员一般捐多少?”我突然意想到,人人有份,是该我添砖加瓦的时候了。

“一千的有,两千的也很多。小职员们收入不多,捐赠也有限,总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成程公望着我,1脸慈祥地说:“就像你,刚刚参加工作,既要忙于谈女朋友,又要急着买房子,那点死工资是远远不够花的,至于捐多捐少,你就实事求是吧。”

我略1思索,立即表态道:“我就出三千吧,多了捐不起,少了又不够心诚。”

“哈哈!众人拾柴火焰高,我要代表全村感谢你,感谢出力的每一个人!”成程公略显激动的说道:“你们是故乡的赤子,也是故乡的自满!不过,说到赚钱的本领,你虽然读了很多书,但不一定赶得上村中的年轻人。他们终年在外打工,每一年能赚回大把的钞票,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像跟你同年的唐精忠,小学没毕业,却也在城市里买了房子,如今乐不思蜀,很少回老家了,对捐赠自然不热情。”

“我跟他们的想法不同,我心中始终缭绕着一个梦想,那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回到故乡,种点甚么,或养点甚么,在蓝天白云之下,青山绿水当中,过最简单的生活……”

“呵呵,人人惟恐逃离不及,恰恰你这个书呆子想杀个回马枪,也未免想得太天真了!”成程公轻笑了起来:“你看,年轻人大都出外打工了,村里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他们守着几亩田地,一年累死累活,也不过是解决温饱问题而已。现在的农村其实危机四伏,单一靠种田,几近就是贫困的代名词。由于化肥和农药贵得离谱,犹如吸血的蚂蝗一般,粮价没涨一分,它们倒先上去了两分,刨去各种本钱,一年简直就等于白种。何况,如今的水利设施损坏得差不多了,只能靠天吃天,这更增加了种田的难度。至于村干部呢,则是无利不沾边,关键时候根本期望不上。所以呢,我们村有好多的田地抛荒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吧,看着野草疯长,真使人痛惜。但爱莫能助,这也不能完全归罪于村人的懒散……唉!只是你不种田,我不种田,大家都不种田,中国人口又这么多,将来一旦产生食粮危机,难道我们去啃泥巴?或以钞票充饥?”

“正由于如此,我们才更要坚守农村这块大后方啊!毕竟,土地是万物之源,它才是我们的命根子……”

“但农村是荒芜的,看不到多少希望。像你,就是一种最好的成功大流亡……”

我们略显急躁的争执,最后却被成泽公打断了:“嘿嘿,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也。扫墓的村人快回来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准备好中午的祭品。依我说,人活着固然不容易,但今天是清明,死者为大,敬奉亡灵才是我们最应当做的事……”

我沉默无语了,心中更是茫然若失。

远处,响起了凄厉的鞭炮声,它们划空而来,一阵紧似一阵,像是密集的鼓点,在大声地对世间宣示着甚么,又像是排空的怒涛,试图一次次冲破那低沉沉的天宇。而当这一切最后都避无可避地归于沉寂时,在那未曾消散尽的硝烟中,我恍如看到1座金碧辉煌的祠堂拔地而起,屹立在无尽的荒凉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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